(東網:東方報業集團網站)這幾天香港爆發有史以來最盛大的民主抗爭事件,抗議民眾衝撞港辦,與警方衝突,警方發射催淚瓦斯,引來全世界媒體關注,許多人揣測八九民運時六四血腥鎮壓行動是否可能再現於香港。正當多數人興奮地看好戲時,少數有識之士憂心這場轟轟烈烈的運動應當如何收場。
香港人爭取民主已有相當的歷史,早在英國殖民統治時期即有民主派人士微弱的民主呼聲,然而九七之前港人大多不關心政治。八九民運距離九七回歸尚有八年,但香港人民展現了前所未有的關心,多次大遊行號稱有數十萬人參加,香港學生團體攜帶著香港社會捐獻的大批金錢物資,親身在天安門廣場見證了中國百年以來最激烈的流血民主風潮。而中共最後處理六四事件的強硬手段更讓港人無法忘懷。
關於香港這次民主運動的來龍去脈,媒體都有詳細報導,「文化觀察」不再贅述,而是作爭議點的深入探討。主導抗爭的香港民主人士現在要求的是「一步到位」的民主,然而北京中央政府前後多次明白宣示,不可能有「一步到位」的民主。因此現今的重點是發起運動人士及參與運動人士要堅持到甚麼程度、甚麼結果?要找一個下臺階「暫時」結束抗爭,還是讓抗爭愈演愈烈,逼中共出重手鎮壓?運動中必然有人希望流血,流血可突顯中共的專制獨裁不民主,讓中共蒙受國際譴責;不過流血對香港人、對香港民主進程有好處嗎?激烈的運動中卻很少人關心。
回顧1989年天安門廣場的民主運動,由於時間線拉得很長,廣場內外、學生和全世界的學者都充分討論了相似的問題,也就是學生如何收場?中共會不會給學生下臺階?萬一發生流血鎮壓對中國民主化進程是好是壞?不必等到今天,早在鎮壓前大家都知道流血必然使民主化步伐倒退。事實上流亡海外的民運界到今天都還在追究當時某些堅持不撤者的責任。
八九已過去二十五個歲月,這些年來中共在內政外交等方面著實成熟不少。別說此番香港民主抗爭在規模及激烈程度上遠遠比不上八九民運,甚至也不比某些西方國家的運動激烈,目前尚看不出來需要使用更高強度的鎮壓手段。只是這盤棋走到這一步,該如何收尾的問題。
平心而論,北京方面的說法並沒有甚麼錯(美國國務院的聲明一方面支持港人爭取民主的精神,然而大致上也支持中共的立場);也就是香港今日享有的是全中國(當然中華民國所在的臺灣除外),最高也是香港有史以來最高度的民主制度,即使特首候選人不是經由港人自由提名產生,但港人擁有一人一票選特首的政治權力,的確是目前全中國十三億人所沒有,也是香港過去的歷史上所不曾有。北京之所以懷疑這一切都還是由西方政府陰謀操縱的原因,也是不理解港人為何堅持「一步到位」的民主,而不體諒中央的苦衷:今天中央若給香港自由提名、自由選舉,要如何向全中國各省、縣、市交代?中國有沒有可能一夕之間開放全國自由提名、自由選舉?萬一全國各地鬧起來,又該如何收拾?
爭取民主的精神自然可貴,但現實面仍然不能不考慮。其實香港民主人士並沒有獨立建國的主張,這點與臺灣不同,也與臺灣的民主運動不同。港人既同意作為中國的一份子,實則不能不考慮全中國的問題,理應為自身及為北京政府找一個下臺階,思考如何在最有利的情況下結束這次運動。(20141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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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香港東方日報提供圖片,佛光大學文化資產創意學系厲以壯副教授分享觀點)